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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餘下的夜晚裏，Jonathan依偎著我，說起零零碎碎他不曾提起的過去，說起流浪，說起參軍，說起前妻和她送給他的小狗，說起俄羅斯□□、意大利黑手黨。從前避諱的一切，他都不再隱藏，甚至不避免去提起他從前愛的女人。這種坦誠讓人聽了都不好意思吃醋。

看著橫梁外已經熹微的天色，我伸了個懶腰來舒展身體。雨在後半夜的時候就已經停了，隨之而來的將是一個晴朗無風的黎明。東方融了赤紅的淺灰藍色悄無聲息的向整片天空蔓延，空氣裏混合著的水汽仿佛帶著很遠處海水的鹹味，有種別樣的清新。

“我覺得過去這一晚你說的話比前幾個月加起來都多。”我親昵的揉了揉Jonathan的頭發，“現在渴不渴？還是你能從空氣裏攝取水分呀？”

Jonathan無奈的笑笑，站起身來。一直趴在我們腳邊睡覺的好好先生被驚醒，精神抖擻的圍著Jonathan的腿轉了一圈，然後過來蹭了蹭我的手。

“來吧，我們先去吃早餐。”他撥開狗腦袋，牽住我的手，用一種柔和的力道將我拉了起來。

離開·呆了一夜的廢墟，我們回到街上。紐約市的街頭，任何時候都能看得到行人，除了早出的上班族，街邊甚至已經有不少餐車出攤了。Jonathan燒焦的房子在清晨的陽光與初萌的綠草之中顯得孤零零的，好像又一次要被主人拋棄。

我回頭看了幾眼，好奇的問Jonathan：“等現在的事情都處理好了，你還打算把房子修好繼續住嗎？”

Jonathan微微向後瞥了一眼，神情平和，“你願意住在這裏嗎？”

我想了想，點點頭，“可以啊，如果我還能繼續上學的話，這裏離學校很近，多方便。”

Jonathan轉頭看著我，忽然不明所以的微笑了一下。我滿臉問號的追問：“怎麽了，你笑什麽？”

他並沒有賣關子，眼帶笑意的對我解釋道：“我只是想起來，其實在你救我之前，我就見過你。”

我十分吃驚，“怎麽會？在哪裏？”

“就在我家。”他答道，“準確的說是我家門外。從前海倫上班的時候，我沒事情做，經常會坐在玻璃墻後對著街上發呆。而我家正好在你租的房子和你的學校中間，你有時候會經過，我記得你。”

我恍然大悟，“真的呀？怪不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覺得你有點吃驚，原來是認出我了。”

他點點頭，“我也說不清為什麽，但當時見到你，我心裏下意識松了口氣，所以才昏了過去。”

為了掩飾自己的羞澀，我不得不咳嗽了兩聲，心裏暗暗無奈。某些人前一天還和悶油瓶一樣，敞開心扉後怎麽撩人於無形的功力就瞬間點滿了呢？真叫人一時承受不來。

但很快，我又有點來勁的抱住他的手臂，“來啊，說說看，你還有什麽小秘密沒告訴我？”

Jonathan十分配合的思索了片刻，“不知道算不算，”他說，“你還記得我們在越南的時候空姐對我說的話嗎？”

我有些茫然的回憶了一番，“好像有點印象？她和你說祝你好運？”

Jonathan點頭肯定，“差不多，她替索菲亞告訴我，希望我這次運氣更好。”

“啊！對的。”我也想起來了，“所以是什麽意思？”

Jonathan臉上現出幾分無奈，“大概是希望我和你的結局會比我和海倫的幸福得更長久些。不過她也許也沒想到，那時候我甚至還不敢面對自己的感情。她的話相當於點醒了我。”

這時候，我們已經找到了一家開門早的餐廳，帶著好好先生坐在了店外的露天就餐區。我坐在冰涼的木椅上，對Jonathan扁了扁嘴，“原來你也知道你遲鈍啊。不過話又說回來，這麽一會兒功夫你都和我提了兩次前妻了哦，不怕我介意嗎？”

Jonathan專註的凝視著我，搖了搖頭，沒被嚇住。

“你不會的。”他說，“不過昔遙，我曾經對你說，我活著是為了銘記與海倫的過往。現在，我也不會否認這個意義，只是從今往後，我想活著的理由又多了一個，我想記住的事情也會不斷增加。海倫她希望我找到一個能繼續陪伴我的人，她會喜歡你的。”

聽到他的話，我不由一陣茫然，畢竟很少有人有機會聽現男友說自己前妻會喜歡你。然後我假模假樣的嘆了口氣，“好吧，看在你這麽坦誠的份上，我盡量不讓海倫失望。”

Jonathan又笑了。在越來越明亮的天色裏，他眼角漾起的紋路也落了一層暖光，棕色的瞳仁裏閃著清亮笑意。雖然還是胡子拉碴、頭發幾天沒洗，身上的衣服也因為淋過雨而皺巴巴的，我還是看得有些出神。

是不是過去的幾個月裏他偷偷變帥了？我無厘頭的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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